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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 受 母 亲

                                     口述:玲子 执笔:振业

 

在小学之前,我的童年一直在农村里度过。童年的生活很幸福,父母经营的小作坊在乡下很有名气,一家四口的生活相对其他靠耕种的农户人家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很富裕了。我们姐妹俩和其他农家孩童一起玩耍,度过了快乐的童年。

到我六岁那年,父亲与朋友合伙做海鲜生意赚了钱,一家四口就搬到城里去了。父亲一改昔日质朴作风,打扮入时,早出晚归。到父亲拥有自己的海鲜档和酒楼的时候,也拥有了轿车。那个时候,我们姐妹已经很少见到父亲了。有时甚至一个星期来也见不到父亲一面。

我们姐妹俩经常闹着吵着问母亲:“爸到底怎么啦?他不再疼我们了吗?怎么我们一个星期都见不着他呢?”母亲的脸上总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愁云,但很快便笑着来哄我们说:“爸爸有要事,正忙着呢!等他忙完事务时,他就会给顺子和玲子买布娃娃回来呢!”

尽管我的年纪还很小,但从母亲那脸上浮现来来的神态和父亲对我们的态度。我隐隐地觉得不幸的事情将发生在我们的家庭里了。

我六岁以后,父亲已经很少和我们在起,有时甚至一个多月才回来一趟。

一天中午放学回家,阿姨来了,我听到阿姨告诉母亲这样的一件事:“父亲跟酒店的一位少女混得很熟。”外婆和她也看到了。阿姨向母亲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呢?

母亲的脸上罩上一层厚厚的阴云,但是很快便笑着向阿姨解释说:“孩子爸确实很忙,但绝不会在外面发生桃色事件的。他是那么疼爱自己的孩子,经常回家哄孩子呢!”

“难道我们弄错了吗?”阿姨低声地说“姐姐,你还是多留个心眼吧!”

“你们真的多心了,孩子爸还是很好的。”母亲笑着送走了阿姨。

当晚,父亲回来了。母亲一直缠问着父亲,要他解释这件事。我一直躲在房间里,偷听着她们的对话。父亲还是一声不吭地坐厅中。他最后解释说,只是为应酬社交而已。母亲也不再询问下去了。我本以为这件事就会平息了。

到我上初中的时候,关于父亲在外面桃色事件传得家喻户晓的,楼上楼下都拿这事作为茶余饭后的笑料。开始懂事的我,听了这些馋言,心里总是有气,向母亲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总是一声不吭地聆听着。

母亲决定探个究竟。可是,她彻底地失望了,父亲正如传闻那样,在外面包起二奶来了。回来那个晚上,母亲呆呆地坐在厅中,眼泪沿着她的腮边掉了下来,口中叨念着:“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孩子怎么办呢?”

我和姐姐一直守在母亲的身旁。懂事的我们也陪着母亲流泪。在我心中,母亲是多么温柔贤顺,父亲这样对待母亲,肯定是父亲不对。

当晚,我和姐姐躲在房间里,母亲和父亲却在外面吵起来了。

亲起初还是默默无言的,当听到母亲跟踪他,发现了这件事的时候,他大声地反驳着:“既然是你亲眼看到了,你打算怎样处置这件事呢?”

“你还好意思问我,从我们结婚到现在,差不多二十年了。从小型作坊到现在有规模地工场

,从平房到洋楼,哪一点不是我们苦苦挣扎的结晶。可是,现在有了钱,你却要这样对待我们。扣心自问,我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对,有哪一点对不起这个家庭的。”母亲哭泣起来了。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说:“现在年代不同了。”

“年代不同了就可以抛弃自己的糟糠之妻吗?年代不同了就可以对家庭不负责任了吗?你

将自己的过错都怪在年代上去。”母亲大声地反驳着。

“既然走到这一步,我们只能离婚了。”父亲平淡地说。

厅内沉默下来了,过了一会儿,母亲突然啕叫似的狂笑起来,问:“你说的是什么话?到底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自己好好地想一想吧!”父亲丢下这样的一名绝情话,头也回地出去了。

那夜,我们母女三人抱头痛哭成一团。我始终无法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狠心丢下与他同甘共苦二十年的糟糠之妻和他共同进退的伙伴呢?是母亲不够贤德还是母亲不懂得与时代相协调呢?从那时起我下过决心,作为女子的绝不能太过温顺,一定要自立。

母亲一直没有答应父亲的离婚要求。阿姨和外公也曾经规劝她,与其和一个已经没有感情,

变了心的男人扯在一起,不如早作决定。母亲还是很婉转地告诉她们,这是我们的家事,外人不便干涉。

我觉得母亲是个软弱而可怜的人,倔强的我总是认为,既然父亲如此无情了,母亲也不应该对他有义。没有了男人,我们女人同样会活得那么精彩。

没有达成离婚的父亲还是不定时地将生活费存入母亲的存折里。我曾经问过母亲:“妈,你是不是担心离婚后,没有经济来源,会影响我们姐妹的学业呢?

母亲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地说:“你爸爸一定会回心转意的,他一定会回来。指望父亲回心转意,可能比登天还难呢?但是,我始终说出口。

说来也怪,在我中考前和姐姐高考前的那个学期,父亲却突然转变过来了,隔三岔五地回到家里,和我们一同进餐。但是,在我们姐妹俩心中,他已经不再是我们昔日尊敬的父亲了。

到姐姐大学毕业,我也考上大学那年,平静多年的家庭突然又起风波。母亲还是和父亲签了离婚书。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所有亲人都哑口无言。维系得好好的家庭为什么又会出现这样的僵局呢?然而,母亲在这次离婚之中却显得异常的平静。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母亲与父亲商讨好的约定。为了不影响我们姐妹俩的学业,母亲愿意和

父亲离婚,但是必须要在女儿完成学业之后,在这期间,父亲得像昔日一样。回来和我们一起度过假日,父亲思绪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了。

我觉得母亲实在太委屈了自己。我们姐妹俩不是早就已经长大了吗?我倒觉得母亲是害怕负担不起我们姐妹的经济来源,才不得不依靠父亲的。在我心目中,以后自己一定要当一位经济独立的女强人。家庭环境一直影响着我的成长,也使我对男性有一种拒衡的心态。在大学四年里,我接管了学生会两年多,许多男孩子不敢去管的事务,我都要去接管。在我的脑

海中,女孩子同样可以与男孩子相比美,决不能做一个依靠他人的软弱女子。

到毕业那刻,许多同学都拿我来开玩笑:“你这么强悍,看哪位男孩子敢亲近你?小心嫁不出去啊!”我却大笑起来,反驳她们说:“没有男人的日子依然潇洒。”

站立于社会的日子倒是十分怀念大学的日子,我在外资企业就职,虽然过得也很充实,但倒是像缺少了些什么似的。利用假日期间,我到社工联去当社工去了。

在那里,我接听到许多女孩子诉说失恋的故事的电话,聆听了许多妇女们对婚姻痛苦经历。有些妇女始终无法下决心与有外遇的丈夫分离。我曾经与一位已有两岁女儿的母亲交谈过。

“我已经原谅了他好几次了。他总是三番四次地在外面胡混,甚至带女孩子回家过夜。我实在忍不住了,就与他吵了起来。”她低声地抽泣着。

“那结果呢?”我问

“吵过,哭过,也闹过,最后他却反驳说,我就是这样子了,不喜欢就离婚去。”她继续解释说。

“他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吗?”我问

“不,他以前对我很好的。自从孩子出生以后,他就完全变了。”她答。

“真的是因为孩子降临的原因吗?”我又问。

“确切来说,应该是我怀孕那段时间,他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发了财,就开始往花天洒地的娱乐场所里钻。”她说。

“他真的闹着要和你离婚了吗?”我问。

“是的,已经是三四次了。”她又哭泣起来。

“他真的值得你这么留恋吗?”我问。

“这……”她一时难以回答。

“没有了他,你生活就成了问题了吗?我觉得,我们女性应该有自己独立生存的空间。”我扬出自己的观点。

“可是……”她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害怕离婚后,失去经济来源,不能自立呢?其实,我们有手有脚,当然可以独立生存呢!”我解释说。

“不,我只是为我们的女儿担心,自小失去父爱的小孩子多么可怜啊!”她答。

我觉得这位妇女太过仁慈了,一个背叛了感情的男人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不过,我始终没有考虑到一个母亲的感受,孩子的感受?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我听到女士因为丈夫有外遇而争吵的事件,我总是亮出自己的立场,洒脱地做,没有了男人依然可以活得精彩,离婚没有大不了的事情。

到现在的丈夫走到我面前,他总是千依百顺地迁就于我,直到我们走婚姻殿堂前,我一直在社工联当义工,观点也一直没有改变过。我始终这样认为,一个女性应该有她独立的自主性,无论在情感上,还是在经济上都应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十月怀胎的日子,我还在为丈夫公司事务而奔波。肚子里面的胎儿经常“调皮”,常常使我疼痛不已。当孩子出生那夜,我简直要被折腾得死去活来。那种感觉,可能在身上割去一块肉要舒畅一些。我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说孩子是母亲心头上的一块肉了。

女儿的降临,使浪漫的家庭更加温馨。女儿不是哭就是闹,常常使我无法入睡。又哄又抱过后,小女儿还是吵闹不止,我方才体会到做母亲的艰辛。为人母后,我才真正明白过来,在婚姻上,作为母亲的女性为什么没有男人那样洒脱。因为她们经历了十月怀胎和产孩的辛酸。她们懂得如何为自己的子女健康成长而费尽心思。孩子是她们心上的一块肉。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体会到当年母亲那片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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