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醉生梦死
人,一生中大多数时日都是在世俗的纷扰下度过的,等到他彻底地摆脱种种束缚,生命也就是走到了尽头。 这是一个刚开发出来的山村,尽管实行了火葬,但人死后的葬礼仍然保留着浓重的封建色彩。我是从山村走出来的孩子,那里的喜宴和丧礼的习俗都是耳闻目睹,甚至有许多礼节上习俗也参与了。尽管我不喜欢那诸多的习俗,但是我却无能力去改善这种恶习。 人死了,就如灯灭,一切应当趋于平静。然而,“哭丧”的礼节习俗却非要让家属亲朋围着死者守灵跪拜,放声大哭。周边的乡人附着哭声,打起锣鼓,烧起鞭炮,扬起纸钱,好像非要让死去的人感动,看看你在乡人里的地位有多重要,多少人为你哭泣为你流泪。死者的家属本来已经够伤心的,耳边听着悲天悯地的哭叫声,悲凄忧怨的乐曲声,心都快要醉了,好像自己也快要陪逝去的先人才安心。 我不喜欢隆重的“哭丧”。它带给我们只有悲凄。 假期,我返回山村,送走了一位中年人。死讯传来,全乡人都感到很讶异。前两天,他还生龙活虎地跟别人争论,跟乡人赌牌,跟朋友大吃大喝,一下子还喝两瓶白酒。他是乡里有名的“耍”牌好手。这些年赌风盛行,他就以赌为生,赢了钱就去大吃大喝。听乡里的人说,他喝酒后那牌“耍”得更神妙。然而,他就是在酒醉后,“耍”得正兴的时候倒下的…… 没有乡人为他感到婉惜,甚至和他称兄道弟的赌友们都不会,只有他的妻子和两个十来岁的女儿。望着跪在瓷棺前的两个小女儿抱头痛哭的悲凄,乡人感到一阵凄酸。 抬棺的人开始起行了,随后跟着一大群乡民,我就夹在其中。途经乡中心的市场时,一大群乡民正围着石桌“耍”牌,大声呼喊。一位乡民举起手中的钞票狂笑不止;一位乡民不停地点着手中的钞票,眼睛一直俯视着手中的崭新百元大钞;另一位乡民叼着香烟,举起手中的扑克,利索地转了个圈,继续手中的“耍”牌活儿…… 所有一切都好像与正在围观“耍”牌的乡民一点儿也不沾边;好像躺在瓷棺里的人与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好像那悲天的哭叫声正是他们开颜欢笑的生动写照。然而,他们是否知道,他们最终结局也许会与眼前一切相吻合呢? 外面拼命为名利喋喋不休的人是否体会到躲在瓷棺里面的人那份安祥与宁静。如果真的晓得的话,他们是否还会为名利而醉生梦死呢?
|
|